【杏林心傳】入骨之愛-洪碩穗醫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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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碩穗醫師(台北慈濟醫院骨科) 撰文/明含;圖片提供/洪碩穗

高中畢業典禮與媽媽合影。

世人常說「愛你入骨」,但諷刺的是,心愛的人倘若瞬間化成一堆枯骨,只怕再多的山盟海誓也將變調,甚至落荒而逃。

但有一個人,不必有血緣關係,更不需山盟海誓來承諾,而是真的愛你入骨。台北慈院骨科的洪碩穗醫師,便是這樣的一位大醫王。

男主外,女主內

洪碩穗醫師,出生在高雄的醫生世家,父親是外科名醫洪宏典,母親則是內科醫師,可說是最標準的「男主外,女主內」家庭。

洪宏典醫師是高雄的外科權威,也是台灣首批至日本學習斷指再接手術的醫師之一。醫院位在高雄工業區附近,因為勞工經常發生工傷意外,造成斷指事件。
「一根手指頭要接合,往往需要耗時三、四個小時,何況病患一旦發生意外,經常一次都斷很多根,因此手術常需耗費很大的時間與體力。」

洪碩穗從小就在醫院長大,並不排斥醫療環境,也因這樣的成長背景,讓他具備臨危不亂的特質,訓練出處變不驚的膽識。
「有一次我打開冰箱,想拿養樂多來喝,居然看到一根斷指冰在冰箱裡,嚇了一大跳!」
「也曾親眼看見病人的頭髮被捲入機器裡,頭皮整張被掀起,竟然看得見頭骨,恐怖極了!」

洪碩穗的父親,醫術出名,待人嚴厲更出名,不只是對護理小姐,因為醫護過程不容出一點小差錯,對孩子和家人亦然。有一次,洪碩穗去逛夜市太晚回來,被父親兇過一次,自此以後乖乖做個好小孩,很少再被父親罵。
「就連盲腸發炎,也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讓爸爸親手開刀,『任憑宰割』不敢吭聲。」

因為父母都忙著懸壺濟世,親子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洪碩穗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父親平日不太擔心孩子的學業,母親比較慈祥,但也得等到晚上九點以後,才能上樓來關心孩子的課業。

白天,洪碩穗幾乎都見不到父母,因為出門時,父母還在睡覺,三餐都是爺爺奶奶煮的。直到晚餐時,全家才會聚在一起吃飯,一吃完晚飯,父母又開始看診,唯有假日才有時間跟父母出去,因此親子之間很少有坐下來溝通的機會。

直到洪碩穗長大後,有一次父親拆下電燈的零件給他玩,跟他說明裡面的構造,他才知道父親習醫之前,也曾懷抱過讀工專的夢想,平日最愛修理家裡的家電用品。

101年全家合影。

漂流異國為前程

洪碩穗自小成績優異,都當班長,小學時學過鋼琴,雖然老師規定每天要練彈十次,但畢竟童心未泯,不愛規規矩矩地坐著彈琴,於是他和大哥私下串通好,每彈一次就畫一個正字,彈兩次就等於彈十次,回家後就不必再練了。
「後來發現同班小女生練了幾次就會彈,才知道自己對音樂完全沒天賦。」

他喜歡和鄰居玩跳橡皮筋,更愛用泥土做泥球,把球磨得光光亮亮的,父母卻總嫌泥土裡有很多寄生蟲,禁止他玩。

小三開始,洪碩穗學畫畫,才發現自己對畫畫很有興趣,也得過幾次獎,但國小畢業後,移民到阿根廷,就再也沒拿過畫筆了。

國小高年級的老師,帶班的方式很活潑,喜歡跳舞,體育課都會教大家舞蹈,因為不忍學生一升上國中,就有寫不完的功課,因此功課也不會出很多。

老家的隔壁鄰居是婦產科醫師,他是父親的同學,移民到阿根廷多年,覺得那邊的教育環境比台灣填鴨式的好,建議洪碩穗的父母也讓孩子移民。因此國中時,洪碩穗就到阿根廷求學。

阿根廷的民眾比較熱情,即使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會熱情跟人打招呼,見面都會以肢體擁抱或親吻臉頰。一年有三個月的假期,而且每天的午休都很長,下午四點才開始上班,生活步調很悠閒。

「我的個性溫順,水怎麼流,葉子就怎麼漂,完全順應父母的安排。」
他在阿根廷前後六年,當時念的是美國學校,不重視課業成績,除了數學有題目,其他科目幾乎都在找資料做報告,訓練思考的方法。

鬱卒的醫學生

電腦剛問世時,父親買了一台電腦送給他,因此洪碩穗很早就接觸電腦程式的撰寫。高中放暑假回台灣,還幫爸爸設計過程式,協助醫院做開藥及申報等行政作業的簡化。

洪碩穗喜歡資訊科技,本想申請美國醫學工程科系,後來因申請到台灣大學,因此到台大念醫學系。如果當年沒回台灣,他也許會考慮投入醫學工程。

回國後,台大醫學院前兩年的課程,都是基礎科目,洪碩穗唯一比其他人厲害的只有英文,他經歷此生成績最差的時期,心中的挫折感很重。
「在阿根廷時,我的數學很不錯,但一回到台灣,數學程度竟比高中生還差,很多科目都被當掉。」

他向母親訴苦,經過母親不斷安撫,他才慢慢釋懷。好在大三開始,進入醫學專業課程,大家都從零開始,平起平坐,洪碩穗的程度也就沒那麼落後了。

到醫院當實習醫生時,因為每天早上開會前,都要把抽血、打針、打藥等工作做完,所以如果碰到值班,一大早五、六點,就得起床開始工作,當時既緊張又尷尬。
「第一次幫病人打點滴,因為技術不好,打了好幾針,等我打上了,看一下病人,她已經痛到流眼淚。」
「有一次拿聽診器聽診,因為聽不出心跳來,磨蹭了很久,不料病人反而稱讚我很用心,說我聽診好仔細。」

他才深深感受到病人完全信賴醫師具有專業,更能體會到醫師的一舉一動,都能傳遞出關懷與否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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