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onica Lin

「可能是前生結的緣，這一生傻傻地知道要來跟隨上人。我這輩子要堅定地追隨上人，無論再怎樣艱苦，我都要忍！」德昭師父如是說。

德昭師父(右三)常說，可能是前生結下的因緣，這一生便傻傻地堅定跟隨上人。(圖片來源：大愛電視擷取畫面) 

師父有次幽幽地向我細說從前：

「早期是真的辛苦。有一次我感冒發高燒，應該快40度，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但白天還是要到田裡工作。

我利用午休時間，躺在浴室的水泥地上，那個地面冰冰涼涼的，躺起來好舒服。」

「早期沒得吃，我們會去摘野菜煮來吃。再不濟時，把粗鹽巴炒一炒拌著飯吃。

有一次，我們要向人家借牛來耕作。借牛要錢，那時候慈師父、融師父、恩師父幾個人東湊西湊，錢還是不夠。

我拿出五塊錢給慈師父，幾個師兄弟同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問：『你怎麼有錢？』」

「對啊，師父，您怎麼會有錢？」我問。

師父回我：「上人每個月給我們五角的單錢，我沒有花，存起來，才有這些錢。」

說完，師父捂著嘴笑了起來，我也忍不住跟著大笑，那真是酸中帶淚的故事。

花蓮靜思精舍農耕生活日常，花生田迎來收成，德昭師父親自下田採收。(1989/11/05；攝影：黃錦益)

師父還曾告訴我一個故事：

「那時候，上人和我們大家都沒錢。剛開始，我們只有一條棉被，睡覺的時候大家都要把腳縮起來。

有一天，一位師姊帶了一袋人家不要的碎布料來，我們就把它拼湊縫起來當棉被用。

「噢！就是大愛台傳說中的那條百衲被？」我問。

師父說：「那條棉被現在還在，澡師父收起來。改天我請他拿給你看。」

慈師父往生那天，我不在精舍。回來時，走過慈悲廻廊，遠遠地就看見師父拄著拐杖，倚靠在柱子旁。

我和師父打過招呼，問起慈師父最後的情形。

師父一開口就哽咽：「慈師父從醫院回來精舍時，我有去看他......」說著說著，師父眼眶泛紅，低頭默默拭淚。我不忍再問，趕快轉移話題。

 早期靜思精舍縫製嬰兒鞋、做衣服車縫代工，是克難生活的經濟來源之一，而難以運用的碎布，師父們將其縫製成百衲被。(2024/01/31；攝影：蕭耀華)

想起慈師父生病前幾個月，有一日接近午齋，難得地慈師父在慈悲迴廊偶遇昭師父。

那天風和日麗，天氣不冷不熱。兩位老人家並肩走向齋堂，因為離打板尚有一段時間，他們佝僂著身軀，不急不徐、晃晃悠悠地走著。從背後看去，那畫面好美好美......

我的心裡也不禁浮現慈師父曾私下告訴我，有關精舍和昭師父的一些小故事。

那些不足以向外人道的清苦日子、慈濟草創時期捉襟見肘的窘迫，還有與上人及師兄弟之間苦中作樂的趣事。日子雖清苦，大家卻安貧樂道、滿心歡喜。幾位師兄弟彼此體恤、互相扶持，一路陪伴上人走過那段篳路藍縷的艱辛歲月。走著走著，成就了今日的慈濟世界。

慈師父曾笑稱：「人老了，我們一個晃左、一個晃右。」

而我從後方仰望，眼中所見的，卻是福、慧兩足尊，那是生生世世不改初衷的慈悲印記！

常住二眾代工塑膠花，彼此扶持、合和互協，陪伴上人走過草創的艱辛歲月。(圖片來源：花蓮本會提供)

當下，我突然湧起一股想要跪地頂禮兩位師父的衝動，終究臉皮還是太薄，僅能留下大師兄與二師兄並肩同行的最後身影，留待我們後輩靜思弟子，以師父的身形為典範。

師兄愛師弟，師弟敬師兄。菩薩道上，緊緊追隨上人的衲履足跡，莫忘「靜思法脈」、「福慧雙修」的初衷！

幸好當初留下了這個珍貴的畫面，因為就在幾個月後，我們最愛的大師兄──上德下慈法師就圓寂了。

再後來，仰師父圓寂，有一段時間，每當我和師父打招呼時，都能明顯感受到二師兄的悲傷。

到了最後這一年，師父已需倚靠輪椅行動，漸漸地，好像也不太認得我了。我突然懷念起從前那段載著師父去看他親手栽種的香蕉和蔴芛的時光......

德昭師父與師姊於精舍大殿前空地曬薏仁等豆子，以製作薏豆粉(豆元粉)。(1992/06/13；攝影：洪斯文)

無論酷夏或寒冬，師父總倚著柱子站在慈悲迴廊，以色身供養「小黑金剛」。

「師父，我幫您擦防蚊液？」我總是雞婆地問。

「不用！」師父斬釘截鐵地回我。

每次走過師父身旁，看著他頭上、手上密密麻麻的小黑金剛，明知會被拒絕，我還是忍不住再問：「師父，要不要擦防蚊液？」

有一次，大概被我問煩了，師父回我：「蚊子小小一隻，能吸你多少血？牠又沒拿袋子來裝，一滴血就夠他們吸很久了。」

我在二師兄的身上，見證了上人所說的「一理通、萬里徹」、「得一法而拳拳服膺」的智慧。

德昭師父（前排右二）雖少言佛理，卻身體力行，與德慈師父、德融師父、德恩師父、德仰師父一同依教奉行上人家風，直到生命最後一刻。(2010/11/14；攝影：謝枝祥)

師父雖不講佛言佛語的大道理，但上人怎麼說，他就怎麼做。他和大師兄、融師父、恩師父、仰師父，依教奉行上人所傳承的靜思家風，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盡形壽，獻身命，為佛教，為眾生，盡此一報身，莊嚴靜思、慈濟這人間佛國。

再見了──

我們敬愛的靜思精舍二師兄──上德下昭法師。

我知道，您和慈師父、仰師父先行前往下一個人間菩薩道場，為我們這群靜思弟子開路鋪路。

「不去西方，不去東方。」下輩子再見面時，讓我們一起昂首闊步、攜手與我們最摰愛的慧命導師──證嚴上人同行！

敬愛的二師兄上德下昭法師，與慈師父、仰師父先行前往人間菩薩道場，為後輩弟子開路鋪路。(圖片來源：大愛電視擷取畫面)

緬懷二師兄德昭師父
https://youtu.be/jCLaw54C2fk?si=Qcap6LkXkg9fBofx

最美的背影
https://youtube.com/shorts/cUi7qNZCJ-8?si=bd3uct6F90d29Hxe

向師父學習慈悲
https://youtube.com/shorts/2KgS7CAh0xE?si=Jo2toDTNCcP6Xag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