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土之「恩」.緬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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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慈暘

思緒裡總是會想起,可愛純真的德恩師父;腦子裡常不自主地,憶念著親切和藹的您。雖然一萬兆個不願意您離我們遠去,但抵不住因緣的安排,您真的走得好遠好遠。

我該回台北做節目了,不自覺地進入您寮房做最後的巡禮,真想一推開您的房門,就能拉開嗓門高喊著:「恩師父!」但我沒有出聲,因我已明白您再也不能回應我了。環顧您屋內熟悉的擺設,我的目光停留在您的書桌前,空蕩蕩的椅子上已不再有您的身影,案頭上那近十八年的小時鐘,仍滴滴答答地走著,然而您卻在生命的樂章畫下了休止符。

小時鐘的滴答聲是您對韶光易逝的感觸,您常背誦著:「日曆、日曆掛在牆壁,一天撕去一頁,怎不叫人著急!」您對季節時序的更替,大自然的幻化,人事的變遷,總有著深層的認知與感嘆。您也警戒我要在有限的人生中力行慈濟菩薩道,不要以為青春會永駐;生命會長存,要知人世短暫,瞬間就白骨成塚。

您肝不好約有一年多的光景,您也都遵從醫師的囑咐按時檢查吃藥,是個聽話的病人,我壓根兒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在您剛住院時,我還打電話開您玩笑說:「不好好煮飯給上人吃,忙裡偷閒跑到醫院休息。」您交代我回花蓮到醫院去看您。不料傳來消息說您已重度昏迷,上人怕干擾您的病情,下了禁止令,嚴禁大家去探望您。

我好後悔、極懊惱當時沒放下手邊工作回花蓮探望您,夜裡我輾轉難眠,好怕再也看不到您,我心好急!午夜夢回,我祈求上蒼、頂禮佛陀,向佛菩薩陳訴,您有照顧上人法軀的重要使命,請賜給您健康。

慈悲的您應大眾要求甦醒了,我喜極而泣,我深信會遇到好因緣,會有換肝的好時機;等待的日子裡,我只能透過電話與您傳遞信息,我安慰您趁上人沒出門行腳的日子裡好好調養休息,待上人恢復行程時也當痊癒,屆時我們就可以隨師行了。

在您清醒約十天的光景裡,感恩透過護士貞岑將手機放在您耳邊,並做翻譯,每晚準時八點電話與您有約,您以點頭、搖頭示意回應。

我鼓勵您:「恩師父要勇敢、要加油、要聽醫師的話呦!」話機裡貞岑說:「恩師父點頭!」

我想激勵您的意志力:「恩師父要安心調養,我們還要隨師行腳到海外各分支會!約定好到美國我們要去看最大的巧克力店,店裡頭有各式各樣的巧克力呦!貞岑說:「好!恩師父點頭!」

我想加強您的信心說:「恩師父不怕!上人會祝福您,您有很棒的醫療團隊,您要安心養病呦!」您點頭示意。

聽說您可以坐起來發糖果與護士結緣,我稱讚您好棒!會發糖果了,您點頭。我又說:「我買巧克力讓您發給護士好嗎?」貞岑說:「您搖了頭。」

上人還沒撤回禁止令,我好思念您,真想去看您,我說我直接到醫院去探望您,看完您我不回精舍,這樣就沒人知道了。貞岑說:恩師父點頭。但是說歸說、想歸想,我們皆不敢觸犯師規,只能將內心的思念化成祝禱,祈願恩師父能早日康復、長命百歲。

或許您真的累了、或許您學來了上人那不麻煩人的性情,或許是您另一段因緣已來到,所以您讓群醫聚首無良策;您讓上人眉頭深鎖、滿懷憂愁;您讓常住師父們談到您時語帶哽咽、眼眶泛紅;您讓大殿課誦時少了那熟悉宏亮的梵唄聲;您讓大家的心情是如此的不捨與沉重。

在您走的前夕,我終於來到加護病房探視您,您無法言語,卻極力地舞動雙腳示意,我愚昧不解其意,眼見被病魔折騰的您,我酸了鼻,淚水模糊了眼前的您,我收拾極糟的心情強擠出笑容,安慰您要安心養病以隨上人足跡。

我提醒您曾允諾我的邀約,要下榻敝舍品嚐我的手藝,您用過的毛巾至今仍置放在家裡佛桌的抽屜裡……您舞動雙腳來回應我的話語,無主的眼神似迷茫又無力,我好不捨,心好亂,哽咽地向您說:「恩師父,您好慈悲,我們都好喜歡您,您要放下呀!」

您似乎對我講的話起了作用,不再舞動雙腳,當下的我卻好心疼、好自責。其實我的內心好矛盾,我只是不忍見您身受病痛之苦呀!

那晚我無法入眠,一股莫名的淒涼縈繞心際,我不斷地喊著:「恩師父加油!恩師父加油!恩師父您要加油啊!」涔涔的淚水伴著我喃喃的默禱語,祈求佛菩薩加被,願蒙佛力恩師父就會有奇蹟,我存著希望,深信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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