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陳美羿;攝影/慈濟基金會、慈濟月刊
2018年,我有兩次遠行。六月去了美國四十幾天;十一月去了土耳其一個月。這一東一西的旅程中,我遇見了不同年代、不同國家的「難民」。
在美國德州休士頓,嬌小的慈濟志工梁明嬋,熱忱又謙和。聽她的口音,是濃濃的廣東腔,經過詳談,才知道她來自越南,而且是以「難民」身分來美的。
因為梁明嬋,我又認識了從小在委內瑞拉長大的吳冉云,她可以說是另一種「難民」——「經濟難民」。委內瑞拉沒有戰爭,但是經濟崩潰,數百萬人出逃到鄰國。
到了土耳其,在慈濟志工胡光中的協助下,我近距離的接觸敘利亞難民,採訪第一手資料。因為內戰,數十萬人死於槍砲之下;數百萬人冒死逃離家園。寫他們悲慘的故事,我幾度瀕臨崩潰。
也是在土耳其,認識一個聰明又帥氣的年輕人,他來自巴勒斯坦。二十五歲的生命,遭遇過四次以色列的大轟炸。雖然逃離故國,卻是魂牽夢縈想回去。兩國千年的世仇,有解嗎?
阿拉伯半島最南端的葉門,內戰七年。流亡的前葉門內政部副部長,播放慘絕人寰的影片,除了戰火,遍地是餓莩。尤其是兒童,可能因飢餓與疾病,而整個世代將消失。
胡光中說:前葉門內政部副部長也是「難民」。他不但回不去他的國家,就是流亡在外,也隨時有生命的危險。
不要以為「難民」離我們很遠。七十多年前,在中國大陸,抗日戰爭結束之後,也發生國共內戰。胡光中的父親胡亞飛,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見證。
當年胡亞飛才十歲,和母親跟著國軍,從安徽徒步走了四十多天,到達福建平潭渡海來台。他們是當時中國大陸的難民。
古今中外,戰爭沒有片刻停息,難民也難以絕跡。
在我有生之年,知道有越南海上難民;中國大陸撤退到台灣的兩百萬軍民。
懂事之後看見的,是敘利亞、巴勒斯坦、葉門的難民。
最近震撼世界的,有緬甸難民、阿富汗難民,還有正在進行式的烏克蘭難民。
其實還有不太為台灣人知曉的非洲國家,如肯亞、烏干達、南蘇丹......
距離台灣不遠的斯里蘭卡,因為巨大的通貨膨脹,物價暴漲,民怨四起。爆發抗爭、暴動而濺血。
經濟崩潰,造成斯里蘭卡人外逃到印度。這情形,就宛如南美洲的委內瑞拉的翻版。
我採訪過的難民故事,最完整的是在土耳其的敘利亞難民,2019年出版了《種在星月下的種子》。雖然敘利亞內戰幾乎結束了,但是據我所知,難民的返鄉之路,還是相當遙遠。
「戰爭無情,人間有愛」,我很慶幸把握因緣,為慈濟援助敘利亞難民留下了珍貴的歷史。
特別一提,我的兒子葉子豪在2014年出版了《烽火邊緣愛的約定》,那是他去約旦一個月,採訪約旦慈濟人援助敘利亞難民的故事。
我們母子一前一後,都為慈濟救援敘利亞難民做了見證,真可謂因緣不可思議。
戰爭沒有贏家,只有破壞和死亡。看到世界遍地烽火,難民流離失所。反觀台灣,七十多的我,一輩子身處的是「太平盛世」,太珍貴、太難得了。身為台灣人,不禁要高呼:台灣人真幸福!
悲憐天下難民多,我有心要把我知道的難民故事寫出來。看看別人的苦難,想想自己的安定富足。台灣人,要知福、惜福啊!更重要的是要多多造福。唯有「有福」的人,才能趨吉避凶;唯有「福地」,才能平安樂利。
祝福自己吧!台灣人!
(2022.0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