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陳怡霖(桃園)

攝影：王翠雲

三年前搬離社區，曾是慈濟會員的小敏（化名）一家，因為十多年前我的怠惰，斷了她們造福的機會。

看著泛黃的會員紀錄本，一頁一頁翻找，找什麼呢？找找看誰能再次被我 Call 回來。

翻到小敏一家，她的哥哥小我女兒一星期出生，記得小時候大家常聚在中庭一起玩耍。而我是看著小敏在她母親肚子裡一天一天長大的。沒等到預產期，小傢伙就急著蹦出來，卻因為早產又腦性麻痺，造成肢體不便。

跟哥哥相差四歲又九個月的她，是母親經由體外受精再注入體內孕育，而且由於是多胚胎受孕成功，但只保留小敏而放棄了其他四組胚胎，人算不如天算，結局令人鼻酸。

「喂！我是怡霖，請問太太在嗎？」沒有孩子媽的電話，我直接撥給在製作麵條、水餃皮販賣的孩子爸手機。

「有什麼事，她在餵孩子吃飯！」

我小心翼翼地說：「可以幫我問問看，你們還不願意繳交功德款？」

「怡霖問要不要交功德款？」電話那頭似乎在討論著，夾雜著不甚清楚的聲音。

聽到孩子爸說：「那就用你的錢自己繳喔！」不知他對著誰說。

然後孩子爸跟我說：「好，可以。」

我接著問了地址、家裡電話及孩子媽手機號碼後，打鐵趁熱，接著問何時可以過去收？

「晚上六點半過後都可以。」

「那我明天晚上過來，來之前再電話聯絡。」

在會客區見到孩子媽，她的身型看起來稍稍變形，手臂略顯腫大，與身體不太相襯。說起為何要搬離我們社區，實在是因為我們社區的電梯沒能直通地下停車場，她負責接送小敏上下學，必須將小敏及助行輔具從地下樓搬至一樓，再從中庭一樓搬至住家約半層樓高的電梯內。

隨著小敏日漸長大，她的身體受不了多年的折磨，腰椎已嚴重變形，並痛到雙腳幾近知覺全失。最後，選擇搬離，並趁機動了一場大手術，休養近半年的時間。

我感到慚愧萬分，因為已經多年未曾謀面，也從未對她噓寒問暖，看到她真的很令人心疼。

她不急不徐地訴說小敏的現況--去年高中畢業，今年已經十九歲，現在在一個類似喜憨兒的團體裡，負責擦桌子，折折簡單的紙盒或是沖泡咖啡等簡單工作，賺著月薪三百元。

這是她每月花三千元，讓小敏與社工及同學們，一起在這個團體，過過團體生活。白天送小敏到機構，傍晚時候再去接回，她則利用這個空檔休養，並到一家利用回收的二手牛仔褲，車縫成各種風格獨特背袋販售的慈善機構當志工，時間自由。

她笑著說：「小敏說她要自己捐。」

我嚇一跳：「她一個月賺三百元，妳就幫她捐出兩百元，她清楚嗎？」

「她還說要包紅包給社工及同學呢！問她『爸爸跟媽媽有嗎？』她想了好久才說『好吧！』」

單純的心最美，小敏的這兩百元，重量非凡，我懷抱著滿滿的感動，向這對母女致敬。

（筆耕團隊 2021.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