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梁玉燕(加拿大 溫哥華)
1996年賀伯颱風侵臺,從電視新聞看到慈濟志工賑災的身影,由衷感佩。同年年底,第一次搭乘「慈濟列車」參訪靜思精舍,兩天一夜往返,所聽聞每一個真善美的故事,深深影響了我。
其中一段就是聽常住師父對著一張黑白照片話當年,那是「用蔗葉引導牛隻往前犁田」的慈濟往事。原來,照片中跟隨在上人後方,負責犁田的就是德慈師父。
◎柔聲呼喚如長者
當年,不諳農耕的慈師父,用甘蔗葉引導取代對牛兒的鞭笞,他的慈憫心腸讓我深受感動,意識到我教育子女、對待員工也應該用「愛」來激發才是。
一念心轉,我學著用鼓勵、讚歎待人,凡事觀功念恩看優點,調整心態和聲色,也服膺上人叮嚀語:「理直要氣和,得理要饒人。」
之後,我一連搭了七趟的慈濟列車,心中的感動隨著所見所聞與日俱增,這是我從仰慕慈濟善名到受證為委員的重要階段。
「你們回來啦!」每次回到靜思精舍,慈師父的柔聲呼喚,如同長者之愛,充滿人情味,成了我最溫馨的精舍記憶。
猶記得慈濟三十三周年,適逢花蓮靜思堂連續展出為期三個月的「高古佛雕展」,我的同修陳文和當時正在培訓慈誠,他與一群中區師兄一起前往幫忙清理慈誠樓,抵達當晚即病倒在靜思堂寮房,我一聽到訊息,憂心如焚,隔天一早從臺中水湳機場搭最早的班機到花蓮探望,心亂如麻。
下午,正巧上人也到靜思堂行腳,見了我們,躬身關懷垂詢究竟,藹言叮嚀體況欠佳的同修和我:「身體有病,要面對、診治,不要迷信、盲從。」並吩咐一旁的黃思賢師兄,請慈院速安排病床,入住就醫!
同修住院十四天,終於找出了病因。期間,我因為要照顧工廠營運和三個幼小的子女,又怕年邁的公婆擔心,每天獨自搭早班飛機到花蓮陪伴他,當天再搭最晚的班機返臺中照顧子女,心神無靠,獨飲生命的苦汁,常是無語問天,直到出院後不久,我們回精舍,遇見慈師父......
我很清楚記得那一天傍晚,我陪同修到精舍報到,準備小住幾天,一方面幫忙做蠟燭。在知客室,慈師父探問我們的情形之後,柔聲細氣說:「回來這裡靜養幾天,聽經聞法,把心安住,不要太操心。」
慈師父的目光柔和,語氣不疾不徐,具有安頓的力量。同修除了按時服藥、回診,走向培訓之路,我也改掉經常到宮廟求神問卜、花錢祭煞以求消災解厄的習慣......逐漸地,他病體康復,我們從燒香求神的善男信女,蛻變為正信的佛門弟子。
◎感恩感德與懷思
千禧年因緣具足,我倆成為上人座下弟子,蒙賜法號「本瑔」、「明愍」。爾後,我們舉家移民,從1999年僑居加拿大溫哥華迄今二十二年。
每次返臺,參加全球海外營隊往往是最主要的行程。最開心的是在緊湊的精進課程裡,有機會聽慈師父講古。慈師父細說慈濟事如數家珍,就像一位慈悲長者,娓娓訴說我們不曾參與的過往,點點滴滴雜揉無數甘苦,造就今日慈濟。
最令我窩心的是慈師父記性極好,每次見到我,總會先問上一句:「師兄好嗎?他有和妳一起回來嗎?」無論在知客室、廊道、菜園或園區一隅,只要碰到面,他的愛與關懷,如漣漪盪漾,溫馨久久。
2018年底,返臺探親,女兒和篤信佛法的法籍女婿也同行。我們一家人把握到花蓮的短暫時光,回一趟靜思精舍。向來敬仰上人、喜讀其著作的女婿先請購了幾本英文版的書籍,而後在常住師父帶領、駱師姊陪伴下,轉進「陶慈坊」。
看見久違的慈師父,仍是慈眉善目,對我們噓寒問暖,帶我們繞看許多精巧陶藝作品,招待我們喝茶、敘說慈濟,親切依然,好像我們不曾離開一樣。
12月18日那一天,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最後一次談話。身在溫哥華,得知年高德劭的德慈師父已遠行到佛的國度,有一種無法言說的不捨與難過。今找出我們唯一的一次合照,睹影思人,憶昔顧往,感恩、感德,無盡的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