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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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陳美羿;攝影/陳亦珍)

一九八九年,慈濟二十三周年慶的當天,花蓮靜思精舍來了好多人。

突然,何國慶師兄大聲的喊我:快來!來聽故事!

我趕緊跑過去,在花園邊上的大石頭上坐下來。何國慶說:這位是思齊師兄,一九六九年就追隨上人,成為委員。他剛剛說了一段故事,妳一定要聽聽。

思齊說:是這樣的,早年,剛成立慈濟功德會時,會員不多,上人身體也不好,常常生病。

有一次,上人又生病了,他不肯去看醫生,病勢越來越嚴重。精舍的幾位出家弟子請求上人去看醫生,上人不理也不睬,因此大家都很著急。

精舍的師父們只好請委員師姊來,大家一起哀求上人為眾生保重,去看病,打針吃藥,把身體照顧好。上人依然不肯。

所有的人都哭成一團,最後,把委員師兄也請來,僧俗弟子全部跪倒在地,祈求上人珍重法體。

「上人!您生病了,卻不肯看醫生,總有個理由吧!」

「理由?」上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每天,我看著太陽漸漸落下,天色也由明亮轉向黑暗。就好像現在的世道人心,明明每一個人都有清淨光明的佛性,卻因世事污染而蒙塵。世上的人不僅不知惜福造福,還拼命做壞事、造惡業。

佛法是這麼好,可以淨化人心,淨化社會。我身為一個出家人,應該要負起責任,用佛法來教化世人。但是,佛法不興,我--有心無力,生不如死!」

聽到這裡,如石破天驚,我駭異得無以復加。眼淚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那一年,上人也不過三十出頭吧!他就「以天下為己任」了,這是何等的胸襟與使命啊!

回想自己三十歲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做的又是什麼呢?好慚愧!三十八年夢一場,空過人生最可悲。

人生,最怕的是沒有目標。找到路,不怕路遠。

若說此生不虛度,最該感恩的就是慈濟、就是上人;就是多年前的那個午後,精舍花園邊上的,那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載於《紅塵好修行》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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