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一起蓋主堂】花木傳情修好緣-園藝志工林春波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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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胡青青
整理/靜思園地編輯組

遠處的山嵐輕輕籠罩翠綠的山頭,似霧氣飄渺的細雨濛濛地下著,精舍寮房旁成排的灌木叢中,傳來一聲聲「卡、卡......」的聲響;頭戴斗笠一身藍衣的林春波,雙手拿著兩尺長的大剪子,依著胸口的高度修剪著恣意亂竄的枝芽。

「你們長得可真快啊!」林春波語聲輕柔地和花草樹木說起話來。一陣修剪後,一片片綠葉與殘枝隨之緩緩飄落;他雙手來回輕撫綠意盎然的樹叢,甚是滿意,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臉上的酒窩更深了。

如實修行 清淨自心

林春波手持大剪子,依著高度修剪恣意亂竄的枝芽。(攝影:簡淑絲)

精舍主堂興建工程持續進行,為了安全考量,淺綠色的圍籬將工程重地密密實實地圍起來,自成一個世界。圍牆內不間斷地傳來敲打聲及機具引擎聲,而圍牆外靜思精舍大殿前右方的蓮花池邊,乍見一人壓低身子,一腳站在池畔,一腳跨在蓮花池的假山上;一手緊攀假山石縫穩住重心,一手熟稔地拔除假山上雜草,遠遠看去就像一座人身拱橋。

「春波師兄!小心啊!需不需幫忙?」機動組師兄挨近池邊擔心地問著;「不要緊的,馬上就好!」林春波胸有成竹地回答。不一會兒,他已俐落地將叢生在假山間的雜草除盡,並將池中飄浮的落葉一一撈起。

緊繃的四肢、豆大的汗珠,從微露青筋的額上冒了出來;他雙手一撐,兩腳一蹬,輕而易舉地跳回地面。

路過的志工,對他俐落的身手捏了一把冷汗說:「假山上都是青苔,有幾根雜草也看不清楚,幹嘛那麼費事?」

林清波回過身笑笑地說:「這些長在假山上的雜草,就如同每個人心裡的微細雜念,每次清理就如同在清淨自己的心地。」

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去做下一份工作。

知因畏果 心中兩難

林春波以木製拍砂器拍打黑松樹(二葉松)的枯黃針葉,針葉如雪般下不停。(攝影:簡淑絲)

生長在園藝世家的林春波,一踏入社會就跟著父親做園藝設計的生意;為了因應客戶的需求,家裡幾畝旱田,還種著許多珍貴的樹種及花草。他記得小時候,除了上學以外,其餘的時間就是跟著父親下田照顧花草樹木,例如翻土、播種、移栽、剪枝......等繁雜的農事,一點也難不倒他。

「春波啊,厝你顧,我去太子宮那裡走一走,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父親篤信道教,常忙於宮廟事務;而從小生長在道教家庭的林春波,對宗教並沒有什麼想法,直到二十幾歲時,聽了一卷慧律法師的錄音帶,才開始對佛法產生興趣,並開始在各大寺院參加打佛七及法會。

「吃人一斤,要還人家十六兩。」廣欽老和尚的一句話,重重地敲在他心上。「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林春波沒多想,當下決定吃素;那一年他還未滿三十歲,家人及朋友對他的改變非常不解,總會好奇地問他為什麼,但他總是笑笑地說:「我膽子小,怕死。」

「唉......又要噴藥了。」「沒法度啊!著病不這樣做不行!(台語)」為了讓花草樹木健康漂亮,林春波得常常灑藥除蟲,而這些動作又會傷及無辜生靈;園藝工作與「不想造殺業」一直是他心中兩難的抉擇。

行入善道 喜結法緣

精舍每一個角落,都有林春波愛的足跡。(攝影:辛明春)

那幾年,林春波的事業蒸蒸日上,承接案件不乏配合建商做園藝景觀、百貨公司綠化,以及私人別墅花園設計。他負責找客源、跟客戶簽約及議價,體力勞動或是灑藥滅蟲的工作,就漸漸交由員工去做。雖然經濟收入豐厚,但他的內心始終不安,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我還要再做這份工作嗎?」「還要員工幫我擔這份殺業嗎?」

「花蓮有一位師父在蓋醫院,需要人家護持,這是在做慈善工作,你要不要幫幫忙?」一位同業對他說。林春波心想:「學佛這麼多年,希望能做些利益眾生的事;今天能有這機會豈能不做?」當下決定加入會員,開始捐款、捐病房、捐病床等等。接著又跟朋友走了趟花蓮,回來後,隨即投入慈濟志工活動,也因為這樣認識了黎逢時師兄。九二一地震發生後,林春波也常跟著南下投入重建工作。

一路走來,學佛、吃素到加入慈濟做志工,妻子都非常護持;加上孩子漸漸成長,肩頭上的壓力也減輕許多。他開始和妻子談及轉業或退休的規畫;經過兩年的審慎考慮與安排,林春波決定退休,並將事業全權交由弟弟負責。

運用專業 歡喜付出

運用專業,林春波在精舍歡喜勤付出。(攝影:劉存峰)

「春波師兄,要不要到關渡園區做景觀園藝工作?」黎逢時以電話邀約,剛退休的他沒多想,便一口答應。

2004年七月,林春波跟著黎逢時的建築團隊,一同參與關渡大愛台及新店醫院的園藝景觀工作。當新店醫院工程接近尾聲,花蓮精舍正在進行南、北寮房及感恩樓的修建工程,黎逢時一句:「你來幫忙好嗎?」

於是,林春波和家人商量後,開始了台北、花蓮兩地奔波的日子。

為了讓主堂興建工程順利進行,舊有建物要拆除,而地上的植栽也需要做大規模的移植。秋末冬初,植栽移植前的枝葉修剪如火如荼地進行中,「剪這樣可以嗎?」拿著修剪器的志工問。樹旁的林春波仰起頭,亮晃晃的冬陽,讓他瞇起了眼,直指著上方茂盛的枝葉,一臉專注的說:「來,那幾支枝葉再多修剪一點,這樣水分才不會蒸發太多。」

除了經驗上的指導,遇到人手不足時,林春波也常身兼數職、親力親為。

「硿硿硿......」小型怪手,一勺一勺地挖著樹根部的泥土;操縱怪手的林春波,不時地從駕駛座上探出頭來,擔心地問:「會不會太近啊?」

「不會啦,再過來一點、再深一點」一旁的志工仔細的指點著。

不一會兒,林春波跳下怪手,拿著一把小鏟子走近,蹲趴在小圓坑邊拉長著身子,一手鏟泥,一手清理著錯綜複雜的根系。滿手黃泥的他,不時回頭跟身旁的志工說:「來!小心!根的處理很重要!」「照顧好,明年它一樣會生氣勃勃。」黝黑的臉上盡是溫柔。

仁心護生 輕安自在

「照顧好,明年它一樣會生氣勃勃。」林春波彎腰鏟著泥,臉龐充滿溫柔。(攝影:羅傳鋒)

除了配合主堂興建而進行樹木的移植,精舍四周的花草樹木修剪及草皮維護,也是林春波平時的工作。一早,他開著卡車從靜思堂載回三根竹子,敦請木作師兄幫忙裁切;原來是精舍通道上的榕樹枝葉垂得太低,他預計用竹子來撐高,便可以不修剪。他說:「因為它們在精舍很久了,若是修剪上人會心疼。」

時空移至協力廠旁的草坪上,林春波正一剷又一剷地挖出土方,準備將上人住處的一座石岩古燈放置此地。雖然滿頭大汗,他仍笑著說:「這座古燈很稀有,是印尼石打造,先暫時移放此處,再來會有七位志工幫忙移二、三百株的樹來;到時,園藝景觀就可以完成了。」

連著幾天的細雨霏霏,枝葉如傘蓋般延展的老榕樹愈顯青翠,長長的氣根細細的垂掛著,不時劃過來往的人;行走其間的林春波看了看,摸了摸,從藍褲口袋裡掏出一把剪子,輕輕的握住一把氣根,嘴裡唸唸有詞地說:「老榕樹,我要幫你修剪鬍子囉!」

三年來,緊鄰鐵道的菜園邊,臨時搭建的鐵皮屋成了林春波第二個家。想起初來乍到的那幾個夜晚,他與其他長駐師兄們徹夜被「轟隆隆」急駛而過的火車吵得不能成眠;而今,他一點感覺也沒有,一覺到天明。

鐵皮屋的正前方有一堵矮牆,剛來的那一年,他在牆邊種了一整排的肉桂樹;三年過去了,肉桂樹長得比人還高,他隨手捻了一葉,在手指間揉搓起來,一股淡淡的香氣在鼻間漫延開來。轉身遠眺精舍主堂的方向,鋼構的主體工程一樓一樓的建構起來,早已高聳於綠色的工程圍籬之上,越來越雄偉。

林春波從事園藝三十多年,受證二十年。從新店慈濟醫院、關渡人文志業中心,到精舍主堂的興建,他做起事來用心如法像修行般,他說:「修剪花木要用心,美觀好看的花木,可以跟很多人結好緣;在菩薩道上修行,就是要先結好緣和善緣。」

萬物生生滅滅,遵循著自然法則進行,此時的林春波,心情寧靜、輕安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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