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釋德懋

兄長無盡的愛

回憶起以往，有一件事印象特別深刻的。在我圓頂之後，總覺得上人對我愈來愈嚴峻，一改以往對我的慈祥和藹。有一次為了「慈濟基金會簡介」的設計，上人親自來到辦公室責問我。嚴厲的表情，至今想起仍然不寒而慄。

一見到您，我趕緊向您訴苦，您卻問我：「你來多久了？」「二年！」「二年了，現在才開始調教有點晚了……」令我莞爾一笑，轉換了心境。

每次當我呈設計稿給上人審核時，總是很緊張地跪在上人面前，有時還不安地絞著雙手。這個時候，您就會調皮地伸出您的腳姆指，對準我的小腿，用力一夾，讓我嚇一跳，您就好開心。我也馬上伸出手，打算回敬您，但一想上人就在面前，馬上收斂。可是上人對您的調皮，竟視若無睹無動於衷。

攝於2003年1月14日

後來我們換了辦公室，您也會來關心我，叮嚀我要多注意身體的健康，不要熬夜。您回憶說：「與上人住在小木屋修行時，仗著自己年輕，常會熬夜看書。和德融師父每天一、二點就起床禮拜《法華經》，初一、十五就燃臂供佛。這件事被師公知道了，師公說：『學佛不一定要傷害自己的身體，將佛法應用在日常生活中才是最重要的。』從此上人與弟子們才停止燃臂供佛。」恩師父，您會如此勸勉我，是心有所感吧！

虔誠祈願與祝福

在您情況最危急的那一天，精舍師兄弟們晚上八時在觀音殿，虔誦《藥師經》祝福您，當「爐香讚」起讚後，激昂帶有哽咽聲的梵音，繚繞整個靜思精舍，這是我聽過最好聽、最感人的一次爐香讚。因為攸關您的生死，師兄弟們非常努力，想以虔誠之心把您呼喚回來。雖然您還是走了，但我一直相信，您再來時會是最理想、最優秀的接棒人。

您走的那一天，上人先是召集我們開示：「人生都會碰到的大自然法則，我們已經遇上了，不管怎樣的不捨，總也要捨。」上人鎮定、細心、輕輕地叮嚀著，要我們先在樹蔭下等您回來，等您快到時，才列隊來瞻仰您的遺容，以免曬到太陽。上人雖然不捨您的離去，卻如此鎮定，這股安定的力量，撫慰了師兄弟們痛苦難捨的心。

當晚，我帶著心酸，和往常一樣，來到師公起居室「浴佛足」，師公一如往昔，提起您來，還說見過您帶髮修行的樣子，更知道您與融師父很要好，那分慈祥的微笑，彷彿篤定地知道您去了哪裡？師公的微笑像春風，撫平了我的傷痛。

但一走到靜思菜園，看著快採收的火龍果，就又想起以前火龍果都是您在採收；在為師公洗腳時，師公會提醒我，他腳上有個幾十年的傷疤，不要太用力，因為一壓就痛。而對失去您的傷痛，如同這傷疤，雖經春風撫平，但一觸景生情，心頭又是一陣痛。因此，我可以深深體會融師父不願去整理您的遺物，不願去留下您「手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