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寧蓉（明靜）
攝影/邱垂崇

我很羡慕以前上過私塾的人，四書、五經讀得爛熟，在潛移默化、耳濡目染中，學習如何做一個君子。

我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雖然小學、中學、大學的課程裡都有國文課，但那時的時代背景，國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數學、理科和政治思想。或許是基於對歷史的喜愛與尊重，也或許是家中長輩，特別是父親的教導，我自知欠讀的經典太多了，只能在課餘自己補讀一些。

「四書」我最愛讀《論語》，因爲最有趣。讀《論語》讀的是一句一句的話，學習的是一則一則做人的道理，看見的卻是一位一位的人。書裡的一個個弟子都是活生生的，一人一個模樣，一人一個習氣，各不相同。

孔子（孔夫子）最愛顔淵，因爲他最好學；卻偏寵子路。我父親曾問過我：「你覺得嗎？孔子最喜歡子路。」我也有同感。

子路家境貧窮，勇武好鬥；他很聰明，也很有才能。在孔子的許多弟子裡，他最真率，對孔子最忠誠，經常跟在孔夫子身邊，是孔子周遊列國的侍衛。但他卻最不好學，他會對孔夫子強辯飾非，說：「何必讀書，然後爲學。」

但是在適當的時候，孔夫子會對他講切中要害的大道理，叫他好生聽著：「居，我話汝。」（坐下，聽我說。）夫子的話是專爲他不好學、不好讀書而說的。

孔子是一位和藹可親、因材施教、循循善誘，很會觀機逗教的老師。

◎ 子路拜師

一天早上，子路頭戴鷄冠帽，身穿戰袍，佩豬皮寶劍，一臉凶相地跑到學堂想要欺淩孔子。

面對孔子，子路赫然拔出劍來翩翩起舞。

孔子鼓掌笑道：「劍舞得不錯。」

子路問孔子：「請問，古代君子能以劍自衛嗎？」

孔子說：「古之君子以忠誠爲本，以仁德為護衛，不出門能知天下事。」

子路說：「如果遇到壞人怎麽辦？」

孔子說：「有不善者，就用忠誠來教化他；有兇暴者，就用仁德約束他，哪用得著拿劍呢？」

「子路今天聽到老師這番話，請讓我到堂上接受您的教導吧。」

「好！」

第二天，子路身穿儒服，帶著拜師禮，成爲了孔子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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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天，孔子問子路：「你有什麽愛好？」

「我喜歡長劍。」

「我不問你這個。我是說憑你的能力，再加以努力學習的話，別人怎麼趕得上你呢？」

子路問：「學習一定有用嗎？」

孔子說：「仁君如無進諫之臣，則會失正道；讀書人無建言之友，就聽不到善意批評。駕馭發狂之馬，就不能放下馬鞭；已拉開的弓，不能用檠（音輕）來匡正；木料以墨繩矯正就能筆直，人常接受勸諫就會成爲聖人。因此，君子不能不學習啊！」

「南山有竹，不用矯正已經很直，砍來做箭桿可射穿犀牛皮。由此說來，哪用得著學習呢？」子路說。

「做好箭身再裝上羽毛，做好箭頭再打磨鋒利，這樣不是能射得更遠嗎？」

子路拜了又拜說：「我恭敬受教。」

「不努力就達不到目的；不行動就無收穫；不忠誠就沒有親近的人；不講信用就得不到信任；不恭敬就會失禮，你小心地記住這五點吧。」

「老師的忠告，我一輩子謹記在心。」

不愛學習、動輒出手揮劍動武的調皮搗蛋生，子路，在孔子「誨人不倦」的耐心教導下，最後成爲了孔門三千多弟子中，最有名的七十二賢和孔門十哲之一。

寫到這兒，我突然很激動、很感慨，也很想哭。

二千五百年前，有「至聖先師」孔子、有「宇宙大覺者」佛陀；二千五百年後，有「一代高僧」證嚴上人。

佛陀教「大乘菩薩法」，證嚴上人實踐佛陀本懷。五十多年來，帶領全球慈濟人間菩薩開創【慈濟宗】，建立慈善、醫療、教育、人文「四大志業」，造福天下衆生。

孔子講《論語》；證嚴上人講《靜思語》。

孔夫子教導「道之以德、齊之以禮」（用道德引導、以禮教化）；

證嚴上人教導「教之以禮、育之以德、導之以正、傳之以道」。

上人曾開示「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明師難求。」我們無緣生在孔夫子、佛陀時代，但你我何其有幸，二千五百年後的今日、全球近八十億人口中，我們有緣「得遇明師、得聞佛法」。

吾等弟子焉能不殷勤精進、恭敬受教！

（精舍筆記 2022.0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