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陳美羿；攝影／周幸弘

是三月底四月初吧？小院子前邊花台上的孤挺花，從花盆裡冒出了小小的花苞，用可愛的嫣紅，昭告著：春天來了！

也不知是甚麼時候，屋簷下多了一個泥做的鳥巢，是燕子。吱吱喳喳，唱的是：「春天到了，我來了！」

每天早上出門，我都會到花台上去看看，花苞長得很快，幾乎是「一暝大一寸」（一夜長一寸）。

花苞爆開了！紅色的花瓣慢慢舒展開來。一朵、兩朵......一枝花苞可以開出四朵。一株、兩株......十幾盆的花賣力的開，向藍天展示無比的嬌顏。

燕子努力的築巢，飛進飛出的姿態，優雅迷人。有時一隻，有時會有同伴一起翱翔。牠們穿著「白肚兜」，卻披了一件黑色「大禮服」，像極了溫文儒雅的紳士。

春寒料峭，細雨斜風，含苞的孤挺花陸續展開笑靨；盛開的花瓣卻漸失風華。幾番風雨過後，可憐殘花猶在枝頭飄盪......

嗟嘆時光荏苒，一朝春盡，再是風情萬種的嬌容，也會五衰現前。是的，這是自然法則。不學黛玉葬花，我摘下凋謝的它們，輕輕擺在盆裡，把芳魂還諸春泥。

燕子穿梭忙著，偶在電線上歪頭呢喃，或在巢裡窩著。我們相對凝視，互相釋出善意：牠說：住在這裡生寶寶，我們很安心；我問：是你嗎？去年來過嗎？似曾相識啊！

曾幾何時，春天的精靈窩裡，多了幾隻小小精靈。燕子媽媽更忙了，為了嗷嗷待哺的心肝寶貝，牠像閃電一般，在空中畫出無數的母愛音符。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春盡花殘，有鳳來儀，不禁讓人想起北宋詞人晏殊的〈浣溪紗〉。落花流水，本就令人傷感；但是燕子歸來，卻是充滿希望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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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儒來訊息：嚴淑真老師狀況不太好，聽到時心裡一沉......想想她還是比較幸運的，沒有被病痛折磨太久。

我回：心裡明白，應該要祝福她的。但還是免不了難過和失落。

嚴淑真終於捨報了，大體回來慈大，當無語良師。

五月一日，在影片中看到上人和許永祥醫師視訊。

「上人！我的身體非常不好......」

「把心顧好，不管來去，都要很自在。自然法則之下，健康、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唯有菩薩道，要切記......」

不到一星期，許醫師人生謝幕了。

志工李明霂捎來一篇文稿，讀來心痛不捨。二十出頭的女孩，打完三劑疫苗，確診、往生。

她是桃園師兄的女兒。父親在臉書上寫著：期待下輩子，再來疼妳......

生命的凋零，正如繁華落盡，歸於塵土的孤挺花。

呀呀學語的娃娃，喊著：「上人！等我啦！」三歲的小男生，跪求皈依......他們，似曾相識。

是你嗎？臨走的時候，親人聲聲呼喚：快去快來！你也說：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

換個健康的身體，再回來熟悉的家園。就像春天的小精靈，回來尋找故居。

「無可奈何花落去」，是自然法則，無須感傷與惆悵；「似曾相識燕歸來」，是願力達成，值得滿滿的欣慰與讚歎！

（2022.05.08 母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