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陳美羿、攝影／慈濟基金會提供

五月二日中午，不到十二點，協力工廠前的「蔬食市集」已經熱鬧滾滾。「要多帶餐具喔！很多好吃的……」想到師姊在手機上的叮嚀，不覺莞爾。一邊逛，一邊和熟識的人打招呼。繞了一圈，我只買了古早味的油飯和米粉。

在書軒本店的走道上，幾張桌子椅子幾乎都坐了人。我看到一個空位，但是椅子底下有提袋，顯然是有人坐的。

對面是一個老太太，她說：「妳坐！妳坐！那是我女兒的東西，她去開會。」

我坐下來，老太太說：「我從瑞穗來的。」

我想到前些時候，我們也曾去瑞穗採訪。面前這位老太太，看著挺眼熟的，見過嗎？

「我八十歲了，花商畢業。」她說：「以前沒有慈濟的學校，要不然我一定去讀慈濟。」

哈哈哈！五十五年前，慈濟才「誕生」，當然七、八十年前沒有慈濟的學校啊。

「我的孫子讀慈濟的學校，現在的孩子比較好命。」她繼續說：「我的先生以前當校長，已經過世了。我有兩個女兒，一個當警察；一個當老師……」

啊！我想起來了！她就是在蔡秀鳳師姊家的環保站當志工的老太太。非常開朗、非常健談。

我們一邊用餐，一邊聊著。不多久，她女兒來了，母女跟我揮揮手，離開了。

「來瑞穗，要來找我喔！」

八十歲的老太太離開後，來了一對母子。媽媽很年輕，小男孩白白淨淨的，很可愛。

媽媽把孩子和包包託給我，她再去買其他東西。小男生是左撇子，用不銹鋼筷子吃涼麵，吃得滿臉都是芝麻醬。

我拿出面紙說：「來！擦擦！你自己擦？還是我幫你擦？」

他把下巴一抬，意思是要我擦。我笑著幫他擦，天哪！連衣服上都是醬。

他夾了麵，然後用吸的。長長的麵條，被他吸進嘴，醬汁就流到下巴去，真是可愛到極點。

媽媽回來了，她說，這孩子是吃「有機素食」長大的。

「剛剛開始吃副食品的時候，阿姨（幫傭）弄鮭魚給他吃，一吃就吐。凡吃到葷的東西就吐，所以就只吃素。」媽媽說：「連素食的加工品都不吃，只能吃天然的素食，你說怪不怪？」

媽媽是福建永定人，爸爸是台灣高雄人，兩人在廈門開設「冷凍有機素食」。為了孩子要上幼兒園，媽媽帶著兒子回台灣，並且選擇就讀慈濟學校。

「我叫信宇，五歲半，慈濟幼兒園中班。」還是滿臉的醬汁，卻是開心的自我介紹。

媽媽說，他也是書軒小志工，很勤快，甚麼都會做。

今天早上，小信宇六點就起床，催着媽媽趕快去市集買蔬食。

媽媽好笑説：「市集是十一點才開始，那有人那麼早就去？」

小信宇吃完了麵，看到旁邊的大姊姊在吃冰淇淋，也小聲地問：「我可以吃冰淇淋嗎？」

媽媽猶豫了一下，掏出五十元說：「可以，你自己去買。」

這下子換小信宇躊躇了，他黏著媽媽說：「我不知道冰淇淋在哪裡？你帶我去。」

我告訴他「直直走」，就會看到了。媽媽堅持要他自己去買，學習獨立。

「好！我走了！」他蹦蹦跳跳，還沒下階梯，他又「蹦」回來：「陪我去嘛！」

媽媽笑著鼓勵他：「你最勇敢了，自己去買，媽媽在這裡看著你。」

「好！」勇敢的小男生出去沒幾步，又回來了。這下子他不再求媽媽，而是來拉我的手：「你跟我去。」

「哈哈哈！」天上掉下來的機會，於是我們大手拉小手，走到冰淇淋的攤位排隊。

拿到冰淇淋，他很有禮貌的大聲說：「謝謝！」

「哇！阿嬤教得好……」

呵呵！我變阿嬤了？好開心喔！有這麼可愛的小孫子。他還是緊緊拽著我的手，不肯鬆開；另一隻手拿著冰淇淋，盯著，怕它融化。

回到走道，旁邊蔡秀梅母女那一桌挪了一個位子叫我過去，於是我就「轉檯」了。

不一會兒，感覺有人在拉我的衣服。一看，原來是小信宇挨過來，我忍不住在他的小臉蛋親了一下。

他跑開，一下子又挨過來。這樣來來回回，大家都覺得好笑。「他跟你有緣。」「好可愛的孩子！」

我跟媽媽交換了訊息，她寫道：歡迎師姊來我家坐坐，我會煮好吃的蔬食餐喔。

我一定會去拜訪的，拜訪我在蔬食市集交到的朋友：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和一個五歲半的「小孫子」。（202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