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張美齡

慈濟志工自2016年起，開始關懷苗栗卓蘭鄧先生癌末的妻子廖女士，曾為她送病床，但她卻不敵癌細胞的蔓延，當年9月離世。但慈濟沒有因此結案，因為鄧先生有四個兒女，其中三個弱智，另外一個不回家，志工發現這是個失衡，亟需援助的家庭。

◎黃金牆 引來惡臭與蒼蠅

2021年10月10日，中區人醫會紀邦杰醫師(右)和李國正醫師(左)，在清理沾滿穢物的床緣護欄上，加包保潔膜保護。(攝影/詹德詮)

鄧先生其中一個女兒，罹患紅斑性狼瘡、癲癇及腦瘤。當時，關懷志工一直鼓勵她接受手術治療，以恢復健康，可以照顧這個家。但她害怕也不願意，想用藥物控制就好；她也曾為了費用而擔心，志工告訴她：「不要擔心，費用慈濟可以幫忙。」她想了想，還是不願意。

2020年，有酗酒習慣的鄧先生中風，導致長期臥床。雖然居服員每天早上會送來早餐和午餐，並協助換尿布，但中午離開後，必須等到大兒子晚上八點回家後才有飯吃及換尿布。

由於時間間隔太長，排泄物一直包在尿布裡很不舒服，鄧先生不自覺地動手清理，就往牆上或地上亂丟，形成一面「黃金牆」，不但造成惡臭，也引來蒼蠅。當醫護和訪視團隊勸他不要這樣做，他始終說：「不是我弄的！」

中區人醫會護理師，清理沾滿糞便的牆及床緣護欄，維護個案居家衛生。(攝影/詹德詮)

因此，每當中區人醫會醫事人員及志工來到他家時，都必須先幫他清理。為了方便清潔，曾嘗試將塑膠布黏貼在牆上，也試過各種材質的布，但效果不彰。後來，訪視志工請他兒子每天看到就要清理，直到最近一、兩次，狀況才改善許多。

◎走進案家 發現社會暗角人生

有一回，蘇瑋苓護理師掀開他的棉被時，發現床墊濕了一片，地上還有一些被單和棉被。鄧先生的妹妹哭著說：「師姊，我哥哥很可憐......」因為不停地換棉被，換到沒得換。

蘇瑋苓仔細一看，原來是紙尿褲散了。原來瘦弱的鄧先生穿著不合身的紙尿褲，只要手一扯開，便是滿床的棉絮。蘇瑋苓說：「我們來把紙尿褲換了。」當他一翻身，發現他的臀部已產生褥瘡，於是開始教他兒子如何換藥，因為處理褥瘡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2022年3月13日，中區人醫會紀邦杰醫師(中)與葉慧芬護理師(左)，餵著鄧先生吃麵包、喝牛奶。(攝影/李百合)

投入訪視多年的萬芷妘表示，中區人醫會紀邦杰醫師帶領人醫會團隊，每月走入苗栗偏遠的卓蘭社區，為鄉親準備手工麵包和蘋果，並教他們做運動復健。這視病如親的精神，令人非常感動，她說：「看到悲苦的眾生病痛纏身，而沒辦法解脫。我常常想到上人經常慈示『要見苦知福』；病苦的人走不出來，有福的人，要用悲憫心為他們服務。」

從事美容、美髮業的劉蘭香，二十年前經常隨隊義剪，但第一次到了鄧先生家，才發現他的頭髮又長又不容易梳開；經過幾番溝通後達成共識，幫他理個光頭，還不忘稱讚他理髮後很帥。

劉蘭香還幫鄧先生修剪指甲，發現他的腳趾甲已有一公分的厚度，一般的指甲剪和專業剪刀都無法修剪。翌月，劉蘭香帶了剪水果或樹枝的新剪刀，使用前仔細消毒，以保護鄧先生的皮膚。「走進案家後，才知道福在哪裡。」她覺得自己很幸福，能夠走出來幫助需要的人，也才能看到社會暗角的人生。

慈濟志工劉蘭香，為鄧先生理頭髮，還不忘稱讚他理髮後很帥。(攝影/詹德詮)

◎慶祝父親節 發現真愛

蘇瑋苓聽說鄧先生有個小女兒很少回家看爸爸，她便告訴鄧先生的妹妹，希望下個月慈濟人醫會來的時候，能請他女兒一起回來。隔月，人醫會往診的日期接近父親節，紀醫師準備了一個蛋糕帶去。

當天，鄧先生的兒女都回來了，也讓他坐上輪椅，從房間推到戶外。蘇瑋苓感動地說：「我教他怎麼翻身，他已經多久沒有翻身、沒有下床了。」當輪椅推到庭院，他抬頭看到陽光時哭了。蘇瑋苓轉述當時鄧先生的話：「你們知道我多久沒看到太陽嗎？」反觀能自由走動的人很有福報。人醫會的醫護團隊，藉著他在戶外的機會，幫他也教他簡單的復健動作。

那天，大家在庭院切著蛋糕，提前為鄧先生慶祝父親節，並請兒子、女兒和爸爸說聲感恩，一家人忍不住感動落淚。一幅久別重逢的思親愛真，在苗栗卓蘭的山區上演。

【2023年8月7日 臺中靜思堂溫馨座談-中區人醫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