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明
我想,我應該是挺好說話的,不然怎麼會只因一句話,就踏上了洗碗的舞臺,正宗地演起了這齣戲,而且還一問三不知,或是說,我怎麼什麼都沒問?
自從加入洗碗組,一路到煮碗的工作,我對於這一切既摸不著頭緒,也摸不著套路。這個組到底是怎麼運作的?以一般世俗的觀點來看,一個團隊的組成,莫不要有個「長」的帶領,才會像個「組」吧。
碗筷洗淨後,志工將其放入鍋中並讓水淹沒加熱煮沸消毒。(攝影/陳玉如)
可是這個組呢,到了該做事的時候,大家會自然而然地出現;不用做事的時候,又各自忙碌得消失蹤影。看似有個核心存在,卻又無形地遍尋不著它的蹤跡。洗碗這關還能看得明白,每天用餐後,只要準時到洗碗槽前報到即是;然而,煮碗這一關就堪為奇妙了。
幾些天裡說要整理碗,幾些天裡又說不用。幾些天前,淑照媽來為我講解,幾些天後,德柃師父又來教我如何煮筷子。更有趣的是,有時早齋用完,一位師父說要煮碗,幾分鐘後又可能說不用;有時剛傳來要煮碗的音信,卻又在音信還未落定時又飄然而去。
有些時候呢,幾位師父站在煮碗機前,你一言我一句地,彷彿每個人都是「主」,但又會平和地好像每個都人是「從」,默默聽候差遣,淡泊無爭的感覺。更常見的是,當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而我這個認真想聽出個所以然的人,在還未聽出個頭緒時,幾位師父又衣衫飄飄地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我。而後,他們又會在某個時刻,現身在齋堂裡煮碗、擦碗。
定期將筷子消毒,以避免細菌滋生。(攝影/廖佳婷)
真是看不懂啊!煮碗難道是一齣沒有劇本的戲碼?全靠每個人各憑本事,自由心證。想上臺,就得自己眼明手快地抓住機會;該下臺時,又要身手矯健地迅速翻落即是。正因如此,在學習煮碗的那段漫長時間裡,我都是抱著「檢場」的心境,配合眾人的演出,做中學、學中覺,覺看看能否覺察出一些端倪。
事情還真是有那麼一點蹊蹺。德柃師父教我煮筷子時,特別囑咐我到德俱師父的餐桌抽屜裡拿鑰匙,這讓我聯想到,武俠小說中,握有尚方寶劍的人,通常來頭不小;那麼,握有「鑰匙」的人,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的──藏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