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錢」是何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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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陳美羿;攝影/白崑廷

今天「上人到我家」是和屏東志工連線,上人在開示時,有幾句話讓我很有感。
上人說:「這次買疫苗,有企業家個人捐了五億,勇於布施,值得讚歎。但有些有錢人,要捐獻,常常很為難。捐少了,沒面子;要捐多嘛,又捨不得……」

我在心裡「噗哧」一笑,上人說得「一語中的」。這種有錢人,還真可憐。

「在慈濟世界,曾有人為了協助建院而去幫傭,向雇主預支三年的工錢,捐了一間病房。」上人又說:「這是她『磨手皮』賺來的,傾其所有,更是感心。」

佛教講布施;基督宗教講奉獻;伊斯蘭教講天課,都是鼓勵人們把所得捐出一部分,作公益。

「我辛苦賺來的錢,平白無故拿去給別人?」有人就會掙扎。

記得前幾年去美國,參加一個大豪宅的餐會,大家談慈濟談得很愉快、很感動。師姊說主人很有錢,但要勸他捐榮董,他回答:要問問兒子。

他說:我的錢將來都是兒子的,所以必須問過他。

我覺得好笑,錢是爸爸賺的,怎麼沒有「使用權」?大概是捨不得的推託之詞吧!

說到這裡我想起二十幾年前,台中蓮社的詹師姑。

台中師姊帶我去台中蓮社的老人院,探望一位九十歲的老菩薩,大家稱她詹師姑。詹師姑是台北人,日據時受過高等教育,家境很好,夫妻沒有生育,收養了一個養子。

詹師姑學佛,樂善好施。先生去世後,養子也長大了。詹師姑常和蓮友們結伴去窮苦的地方發放。那時基隆、瑞芳連連礦災,她們憐憫礦工的遺孀和孩子,總是關懷又實質的給物資和金錢。

「我的兒子很不高興,說我亂花錢,他說那些錢以後都是他的。」詹師姑說:「我們母子的心,有很大的差異。」

母親布施,養子就反彈。後來詹師姑把台北市精華區的房子,一層捐給李炳南老居士的台中蓮社;一層捐給慈濟。母子因此決裂。

詹師姑絕望之餘,搬進台中蓮社的老人院,吃齋唸佛。給了養子一棟房子和一些錢,但養子從來沒來看過她。

「我的兒子是菩薩,讓我毫無牽掛。」記得詹師姑說:「如果你們的孩子很乖很貼心,母親就會被親情所困。」

詹師姑的話,似乎有道理,但是聽起來很心酸。

再有一次去,詹師姑說:「兒子和媳婦來了,他們要我蓋章。」原來他們家在外雙溪有一塊土地,養子希望母親過戶給他。

「我立刻同意蓋章。」詹師姑說:「他若有福報,就可以得到;若福報不夠,他也得不到。因為那塊土地已經好幾代了,非常複雜。」

後來再去探望詹師姑,她說,養子已經過世了。「沒有人來告訴我,也好!」

豁達又智慧的詹師姑,總是穿著端莊的旗袍,膚色的絲襪,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九十多歲了,依然氣質高雅,讓人一見就恭敬與歡喜。

多年過去了,詹師姑的影像,依舊留存在我心底。老人應已作古,她散盡家財,廣結善緣與佛緣。該是輕安自在,無牽無掛,飄然而去。

問世間,「情」是何物?為了財產,母子可以無「情」至此。

再問世間,「錢」為何物?福報不夠,跟錢無緣;善用錢財,才是大智慧之人啊!
(2021.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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