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美羿

2021年訪談蔡昇航師兄在菲律賓賑災的付出，深感他的慈悲與勇敢。如今病苦已離，願他再回慈濟世界，繼續做人見人愛的小菩薩。(攝影：李佳美)

一早打開手機，看到昇航往生的消息，我忍不住哭了起來，萬般不捨。昇航與我兒子同年，每次看到他，就有一分特別的親切感。

2021年，我訪了昇航，談他們為菲律賓接踵而來的天鵝颱風和梵高颱風的賑災過程。篇名原是「在災難中看見愛」，我把它改成「在災難中看見昇航」，紀念這位慈悲、智慧、勇敢、吃苦耐勞、人見人誇的大菩薩。

不捨到心痛......昇航，已經沒病沒痛了。虔誠祝福，再回到慈濟世界，做一個人見人愛的小菩薩。

《在災難中看見愛──記菲律賓天鵝、梵高颱風賑災》

2020年11月1日，天鵝颱風在菲律賓卡坦端內斯省登陸，造成山崩、土石流與洪災。(攝影：李偉嵩)

2020年11月1日，強烈颱風天鵝侵襲菲律賓，四度登陸，造成屋毀人亡，兩百多萬人受災。第二天，上人就和菲律賓志工視訊，指示趕緊勘災並進行救災。經驗豐富的志工蔡昇航說，因為災區遼闊，勘災團有四位職工、六位受證委員慈誠，另外八位本土志工，總共十八人，打算奔赴災區亞眉省。「因為新冠肺炎疫情關係，八位菲律賓志工被擋下來。」蔡昇航說：「我們十位搭了一個多小時的飛機再換巴士，好不容易才到達重災區淡描戈。」

人力去掉一半，怎麼辦？首先找到當地唯一的華人，號召約二十人幫忙，還是不夠啊！蔡昇航想起上人的開示：「借力使力。」於是，找到當地人醫會的醫師馬祿（Dr.Malou）女士。因慈濟曾去當地義診，馬祿醫師參加後深受感動，也曾來台灣見過上人，矢志成為慈濟人醫會的一員。

菲律賓慈濟志工展開援助行動，在團隊抵達災區時，有些居民們已主動開始清掃自己的家園。(攝影：李偉嵩)

當馬祿醫師帶著賑災團前去拜訪神父，本想向神父求援，但話還沒講完，馬祿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肩併肩」的志工團體。「經過徵詢，立馬有四十多位壯丁加入。馬祿醫生說，彷彿是基督的聖靈啟示。」蔡昇航說：「或者是龍天護法在護佑我們？」

有了當地的人手，蔡昇航等士氣大增，感恩上人「借力使力」的妙方和祝福。上人也常常透過視訊為賑災團打氣。有一次，上人語重心長地說：「災民的幸與不幸，都在你們幾個人的手中。」

志工團隊前往亞眉省淡描戈市展開以工代賑，清理家園。志工發放以工代賑金，蔡昇航師兄（左）向志工說明注意事項。(攝影：黃亮亮)

面對重災區，颱風加上馬容火山的泥流，滿目瘡痍。當人們束手無策時，慈濟號召「以工代賑」，只要拿得動掃把或畚箕參加清掃，慈濟就發給「代賑金」菲幣一千元。「當地人一天的工資不過兩百到三百元，他們打掃自己的家園，當天就可以拿到一千元，簡直不敢相信。」蔡昇航說。

人間菩薩大招生，志工陸續增加到一百多位。蔡昇航仔細介紹上人和慈濟的精神，並叮嚀勘災要點及注意事項後，分組進行勘災、家訪和造冊。穿著慈濟背心的志工，勘災必須自備交通工具到分配的區域，因為菲律賓沒有身分證，如何證明災民就是「這個人」，因此家訪要填很多資料。蔡昇航說：「所有家訪資料要打字、列印。有的人不會電腦，我就說找孩子或孫子幫忙。」

蔡昇航仔細介紹上人和慈濟的精神，並叮嚀勘災要點及注意事項。(攝影：黃亮亮)

一百多人分成二十九組，深入走訪六個市鎮、四十二個村里，建立詳實資料。家訪後的分享，也是感動連連。

兩個成年的兒子跟著媽媽去勘災，兒子看到災情，心生不忍，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安娜媽媽的女兒，因住家屋頂被颱風掀掉，受到驚嚇；家訪後，才發現自己的家不是最悽慘的。這是年輕人有機會「見苦」，才懂得「知福」。蔡昇航說：「有人只請兩天假當志工，後來跟我說，他已經請了兩個禮拜。」

 一百多位社區民眾挺身協助慈濟訪視造冊、祝福金發放，讓更多鄉親順利得到幫助。(攝影：黃亮亮)

經過幾天的努力，基本市容和家園已恢復得差不多，慈濟再根據志工訪查的名冊發給「祝福金」（又稱領物券）。

由於採購物資困難，還要打包、運送，受災戶要把物資「扛」回家也麻煩；除了部分受災特別嚴重的地區，有發給福慧床和毛毯外；大部分都發給一張輕薄短小的「卡」。蔡昇航說；「我們發卡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們這是什麼？而是舉辦『愛灑』。告訴鄉親，慈濟在台灣，慈濟在做甚麼？非親非故，跨海來相助，就是一分大愛。疫情緊繃，災難連連，鄉親要茹素，並且自立自強。」

菲律賓慈濟分會與菲律賓首都銀行合作，讓受災鄉親以現值卡領到祝福金。(攝影：趙姿如)

直到最後一天，蔡昇航才宣布，這張卡可以到銀行換取現金。兩人家庭一萬五菲幣、三到四人兩萬、五人以上兩萬五。宣布完畢，現場掀起一陣瘋狂式的歡呼，又叫又跳，又哭又笑，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擁有過那麼多錢。

有的人高興到失控，衝過來一把抱住蔡昇航，還有老奶奶摟著他親了又親。蔡昇航笑說：「完全沒有防疫的『社交距離』。」面對熱情的災民，蔡昇航告訴他們，不是感恩我，要感恩上人。於是在上人的法像前，聚集了許多人拜了又拜。

蔡昇航說：「災民們掏出身上的零錢，踴躍捐出愛心；他們還沒有到銀行領到錢，卻先捐善款，真是令人感動。」菩薩從地湧出，志工沒有退卻，不眠不休，從6日到22日，十六天的時間，發放了兩萬多戶。

 梵高颱風登陸菲律賓呂宋島，造成大馬尼拉地區發生水災。慈濟菲律賓分會志工將行動廚房開抵重災區馬利僅那市，為受災鄉親提供熱食。(圖片來源：菲律賓分會提供)

「本來馬尼拉有四十多位本土志工，包了一輛大巴士要來協助發放。哪知道十三日又來了一個梵高颱風，原本要來救災的志工，突然也變成了『災民』。」蔡昇航說。

前後不到半個月，菲律賓連遭兩個強烈颱風肆虐，但是有過凱莎娜和海燕的救災經驗，慈濟志工駕輕就熟。在重災區馬利僅那市和聖馬刁，啟動以工代賑，並連夜調度重型機具投入清掃。

「以工代賑」以清掃公共區域為優先，若受災戶無力清掃，志工也會主動協助。慈濟的「行動廚房」也開進災區，為大家準備熱食。馬尼拉因為先前曾經風災發放過，因此招募志工是一呼百應。三百多人投入，兩天完成四萬戶領物券的發放。

蔡昇航師兄深受上人法語啟發，堅信「少少的人也可以做大大的事」，以勇氣與慈悲走在菩薩道上。(攝影：鍾文英)

馬利僅那市市長特奧多羅盛讚慈濟，拿著竹筒向災民募愛。屋主協會會長及四十多個社團發起募款，希望把愛分享出去。短短時間內居然募到菲幣一百多萬（合台幣九十二萬），善款將資助沒有領到的家庭。

「辛苦了！」許多人心疼蔡昇航不眠不休的賑災。他突然領悟到一句話，說：「辛苦的是受災的鄉親們。我們能幫助他們，心裡是幸福的。」上人勉勵他：「你要感恩父母，他們給你健康的身體，去做利益人群的事。也要感恩自己，有機會去幫助別人，要珍惜！」

蔡昇航感恩上人，不但是賑災，還要幫助他們經濟復甦；感恩全球慈濟人，共有超過二十個國家為菲律賓發起募心募愛。更深深感恩上人的祝福和教誨：「少少的人也可以做大大的事。」「再大的困難能勇敢去面對，也是一種禪定。」

（202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