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陳美羿

5月18日強降雨引發土石流掩埋和仁至崇德段鐵道，影響北迴線雙向列車。台鐵連夜應變，19日起啟用備用軌道及柴油列車接駁，維持東部幹線基本運輸。

雨炸花蓮，土石泥流淹沒橋面，火車停駛......

在超商買車票時，心想：經過一個晚上，應該會搶通了吧？於是毅然決然買了今天上午十點170次到花蓮的自強號。

大清早上網一看，170車次只到南澳。然後呢？不管了，就上車吧。也許等等就會搶救成功，直達花蓮；否則台鐵應該有配套措施，不會把乘客丟在南澳吧。

車上廣播：列車終點是南澳，會有區間車接駁。那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南澳下車還不到十二點，區間車是十二點四十二分。還要等差不多一個小時，先去覓食吧。

天氣很熱，看到火車站對面有一家餐廳，進去問知有蔬食烏龍麵，就坐下來，點了麵和一杯冰茶。

餐廳很整潔雅致，綠茶芳香沁涼，烏龍麵美味可口。但吃了幾口，就趕緊請服務人員打包外帶，因為萬一趕不上車，不知要等到何時？

中午抵達南澳，距離區間車還有近一小時，趁機在車站對面餐廳用餐。烏龍麵美味、綠茶沁涼，但怕誤車，只好匆匆打包離席。

區間車來了，幾乎是空車，人人都有位子坐。車上廣播：本車開到和平，請再換車接駁。

在和平站要換到別的月台，不知怎地，人突然多了起來，黑壓壓的，走都走不動。天哪！每節車廂都擠滿人，月台上還有很多人上不去。

「好像逃難喔！」我聽到有人說。心裡覺得好笑，逃難有這麼秩序井然嗎？

「搭下一班車吧！」台鐵人員說：「再等一小時，還會有車來......」

哇！等一小時？如果還是上不去呢？我一個個車門找，看能不能擠上去？好不容易有一個車門好像可以再容納一個人，我就硬擠上去。

車上再廣播：這班車到新城站，到花蓮的人要換另一班車。

啊？還要換車。不對！我這個念頭有點......馬上轉個念：還好！不管換幾次車，台鐵一定使出渾身解數，把乘客送到目的地，要心存感恩才對。

月台瞬間湧現人潮，每節車廂擠滿乘客，站上仍有大批旅客等候。「好像逃難喔！」有人笑說，但這場「逃難」竟井然有序。

車廂裡面有冷氣，但我們站在車廂外面，車門的通道上，是燠熱的。我一手抓著行李箱的拉桿，一手抓著通道上的金屬條。雖然沒有靠牆，但也不致摔倒，要摔也摔在別人身上，因為人實在太多。

人很多，但是沒有人講話。大家都靜靜的，有人靠著牆滑手機，有人閉目養神。我沒有手拿手機，也不能睡覺，就細細觀察身邊的人。

一位高高的小姐抱著寵物背包，裡面不知是狗狗還是小貓；右邊一位年輕的女孩穿著露肚裝，展示肚臍眼是時髦嗎？一對帶著幼童的夫妻，讓孩子站在可坐的購物車上，一家人講話，也是輕輕的，深怕吵到別人。

廁所對面，有坐椅。一位媽媽抱著奶娃，那胖胖的小手臂，就像金華火腿般，好可愛。娃娃在媽媽懷裡動來動去，不哭也不鬧，真是乖巧。

從和平一路站到新城，下車後見月台兩側列車皆滿載人潮。站務員持擴音器來回吶喊，南北車輛混雜，讓人一時難辨方向。

站到腿麻了，稍微挪動一下。出了隧道，忽然瞥到幾個穿著黃衣服的台鐵搶修人員，還有一堆大石頭。那一瞬間，我感動得幾乎掉淚。為了大眾的交通，他們頂著烈日，或冒著大雨，不眠不休的搶修，只為了快點恢復通車。

和平到新城，只感覺站了很久很久。下了車，月台上兩邊都有車，而且滿滿都是人。有人要南下，有人要北上，站務員拿著大聲公，一邊走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根本聽不清楚，南下北上是哪一邊的車。

好不容易搞清楚了，我趕緊上車，怎麼？是騰雲座艙！這是台鐵的商務艙！不管了，找了個座位，先坐下再說。

「哎呀！兵荒馬亂的，有座位就坐吧！管他是誰的位子。」有人說。

有購買該車位的乘客也很諒解：「花蓮就快到了，你們坐吧！」

我旁邊的一位女士笑著說：「剛才罰站那麼久，現在用騰雲座艙給我們補償了。」

「是啊！謝天謝地，終於到花蓮了......」我一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

混亂中上了台鐵商務艙，眾人先坐再說，乘客互相體諒、氣氛溫馨。一位女士笑稱：「罰站太久，這算補償！」下午兩點多，終於抵達花蓮。

從台北到花蓮，原本短短兩個多小時的路程，在南澳換車，到和平又換車，到新城又換車，總共換了三次車，折騰了四個多小時。我上網一看，有關台鐵北迴線，滿滿都是煙硝味的字眼：交通癱瘓、行程大亂、被迫環島、花蓮是孤島、旅客怒吼、大逃難......

我的心情，一是不捨，挨罵的台鐵，他也不願意這樣啊；二是感恩，感恩調度的團隊、感恩搶修的無名英雄們。

記得是在和仁段吧？右邊是山，左邊是海，火車就夾在山海之間。台灣多嬌，有高聳的山，有湛藍的海，這是我們的美麗的家園。儘管逢大雨、颱風、地震，都可能釀災，台北到花蓮鐵公路中斷，但是還有很多人努力在調度、疏運，而不是擺爛、不理不睬啊！

第一次碰到鐵路中斷，而一再換車接駁，終於到達花蓮。過三關，到花蓮，很驚奇、難忘的經驗，我不但不忍苛責，反而心存無盡的感恩。

台北到花蓮，歷經南澳、和平、新城三度換車，花了四個多小時才抵達。首遇鐵路中斷，雖辛苦卻滿懷感恩，這趟過三關的旅程，驚奇又難忘。

（2025.05.19）